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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线段缠绕的克诺索斯【Lost Knossos Ⅱ】

第四章 线段缠绕的克诺索斯【Lost Knossos Ⅱ】

当飞奔的战马从北方赶来,冲入不为世俗吵闹的领主城堡后,库业城的卫兵便罕见地集结了。战争开始了,但是,这是一场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的战争。贵族复辟之后,库业城被大贵族们草率地分配给了当地一个男爵——贵族中最下级的爵位者。

名义上,库业城属于这位男爵,但实际上,它依附于大贵族——艾忒利亚公爵。

也就是说,艾忒利亚公爵决定这座小城的生杀大权。

而库业城的那位男爵对流民的睁一眼闭一眼态度,无疑招致了这场无妄之灾。或许他本人都没有想过,自己的悲悯在无意中变成了更大的灾厄。

“找到了!公爵大人!就是这个马夫,他载着小姐来了这里!”

士兵们押着马夫,将他狠狠地按在了敞开的城门前,马夫想挣扎着爬起来,但却被士兵粗暴地往后脑勺上踹了一脚,再度倒在地上。而在士兵的簇拥下,一位披着浑身甲胄的,英武的中年男性驭马走到了马夫跟前,翻身从战马上落地。

马夫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闯了什么祸,立刻头捣蒜泥般的在地上磕着头。

“大人,我冤枉啊!小的真不知道拉的是您的千金,不然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拉啊!当,当时她用麻布袍裹着身体,脸也用兜帽遮起来了,小的实在看不出来啊,她,她她她给我了一个银币,小的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钱……”

马夫惊惧的眼神在士兵身上飘移着,但前来的公爵是不会理会他的惊惧的,他蹲了下来,粗糙的大手抓住了马夫的头发,陡然发力,将马夫的头面朝地狠狠地扣下去,提起来,扣下去,提起来……

马夫撕心裂肺地叫着,周围的士兵都理解他的处境,但没有一个人敢于出来指责公爵,这便是帝国的现状。

“我女儿哪去了?”

隆迪拉姆公爵在将手上的动作重复了十数下后,忽然问道。马夫嘴里直打着哆嗦,没来得及反应公爵的提问。公爵便再度在手上使力——

头发上传来的剧痛让马夫清醒了不少。

“小姐她说她要去南方!小的过不了军队的封锁,就没敢往前拉!饶了我吧!”

“这么说我女儿还在城里?”

公爵松开了手,站了起来。周围的卫兵即刻会意,立刻带着几支小队闯入了城中。这帮暴虐的士兵可不是什么善茬,他们只会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讲骑士精神,对贱民可不会。他们在闹市中横冲直撞,叫停一切商业行为,厉声询问着来往的行人。

对于马夫来说,他算是得以消停一会了,但是,并没有持续太久。公爵手下的骑士办事效率极高,不到一会儿便得来了情报。

“公爵大人!有人目击到小姐跟着一伙流民去了提婆之森,他们应该是打算从迷宫区穿越军队的封锁直抵南方!”

“……迷宫区?!也就是说,达尔缇可能有危险,快去追!”

“是!”

骑士长召集了他的队伍,就像刚刚闯入闹市一样又直奔城外而去。剩下的只有卫兵与带来的步兵陪伴在公爵左右。

然而,灾难才刚刚降临。

“公爵大人,这座城怎么处置?”

当隆迪拉姆公爵翻身上马,打算离开之际,一名卫兵在他的马下提出了充斥着贪欲的乞求。

“既然达尔缇不在这里,这座城就没意义保留了。而且,我答应了艾忒利亚公爵,帮他对付南方的叛军,到时候会辛苦你们不少,喏,就当是提前给你们发饷了。”

得到了许可的卫兵立刻眉开眼笑起来,他们暂先压抑住澎湃的心情,统一而有力地回应道:

“是!我等必将在战场上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!天佑吾皇!天佑帝国!”

隆迪拉姆公爵没有回头,他只是自顾地离开,就像他来时一样,不曾多看过这座平凡的小城一眼。

他草率地决定了这座小城的命运,在他的身后,一场狂欢即将开始。帝国境内少有的,未被肃杀的气氛吞没的小城,就这样消失了,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城市一样。或许,这正是在这个时代下它该有的归宿。

历史不会同情任何存在,它是一道洪流,卷走一切。

……

时间转眼便到了 4 月份,也就是我们离开库业城的第十一天。这是达尔缇告诉我的,她会记住每一天的时间。但对于我们杰努伊人而言,记那么精准是无必要的。

我们像往常一样聊了很多,大都是有关帝国贵族的话题。她每次谈及自己家族的事情就异常高兴。可见,她对自己的出身与传统是自豪的。
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策划这次离家出走,但她一定不是抱着和我相同的原因。毕竟,我没办法对自己的过去自豪。

我只是在逃避,避开村子,抛弃唯一的挚友也要狼狈地逃避下去。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,就一定能不卑不亢地活下去了吧。

“‘神祖’尤利乌斯一世分封给诸位贵族的,不只有土地和人民,还有‘圣具’。”

达尔缇罕见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,她一本正经地问我。“知道什么是魔导兵器吗?”

“不知道,它和‘圣具’有什么关系吗?”

“啊,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呢,但你以后会与魔导使和圣具使为敌,还是尽早知道为好。”

达尔缇并没有因为我要加入反抗军而对我怀有成见,关于这点我很感激她。在一起这些日子里,她告诉了我不少有关帝国军的事情。

当我问到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的时候,她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告诉我“因为不想让你死的莫名其妙”。唔,我也逐渐习惯了她的不坦率。也许,她的这份不坦率,正是她的可爱之处。

“他们很危险吗。”

明知故问。

“相当危险,所谓魔导兵器(Magietk weapon),是可以人为使用魔力的兵器。要形象地说明的话,想象一下能够使用魔物力量的人类就好。”

“……!”

我不可能不知道那种危险性。

过去在村子时,猎人们就常常为森林中栖息的魔物苦恼。只是单纯的狩猎,绝无可能难倒坚毅的杰努伊人。但是,魔物——尤其是拥有近似人类智慧的亚人系魔物,不知多少杰努伊战士毙命于他们的刀刃之下。

只是拥有近似人类智慧的魔物就能杀害无数杰努伊战士了,那如果是让真正的人来使用魔物的力量——

“我们是猎人,同时也是猎物。”

这是村长的训诫。

看到了我的表情,达尔缇明白我已经意识到了魔导兵器的危险性。

“建国战役时,西风女神赫斯缇雅将神兵赐予了尤利乌斯一世和他的伙伴,打败了魔族。而圣具,就是那些由神明恩赐,流传千年至今的武器,同时,也被称为‘原初魔导兵器(Original magietk weapon)’,是比大多数魔导兵器性能更高的武器。”

新定胜旧本该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铁律。但是,人类的技术却无法复刻神赐的兵刃,尤利乌斯一世与其后继者所制造的,尽是些仿造的劣等品。也正是因为无法超越,原初的魔导兵器亦被称为“圣具”。这是,记载于《建国史诗》中的故事。

“还真是……,难以置信呢,就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吗?”

神明所赐的武器,听上去就很像神话吧。但是,达尔缇的表情告诉我,她是认真的。如果帝国人真的有着那种东西,对其他民族和国家实在是件不公的事。

我也听村里老人说过,杰努伊人本来也是生活在丰饶平原上的民族。后来被邪恶的卡兰德尔人入侵,数次交战败北后不得不撤入深山。如果对方拥有那种神兵的话,要怎么赢啊……

“不要去想如何抗衡,假如你听说有圣具使出现,就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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